13、冲破禁忌
“你们今天，都要葬在这里…”
伴随着黑皇那沙哑的嗓音，那天上密布的黑云不断翻腾，随即猛地降下一道瀑布般地魔气，尽数浇灌在这片土地上。
这等异象骇人至极，让人顿时心生渺小与恐惧。
这魔气所到之处，生机全部瞬间消亡。花草枯萎凋零，巨树化为死木，连不小心触碰到它的卫兵都一下融为一摊血水，景象残酷不已。
其余的守卫顿时眼眶欲裂，心惊胆战，转身便与长老疯狂撤退，很快便逃出了这处林地。
龙娃与凤娃也是在树林间连连后退，不想沾染半分魔气，这力量太过霸道，就算是他们都无法一时处理。
魔气如水一般不断疯狂蔓延，短时间内这方圆两三里的林地皆化为死木之林，一片枯寂与衰败的可怕画面，让人胆寒不已。
就在这时，黑皇伸出满是血纹的手臂，一握拳，汪洋般的魔气顿时滔天而起，从四面八方而来，慢慢灌入他的体内。
他浑身充斥着黑暗的气息，面目狰狞，身上满是诡异的血色符文，疯狂地大笑声响彻这一方天地。
“哈哈哈哈…”
“等我突破完成，我便将你们俩全部杀了！”
“那时候，不管是什么上仙，都无法阻挡我！”
他的话音滚滚回荡在天际，令人心生无比的恐惧与不安。而那高天之上，黑云中似乎隐隐藏着一道黑色的门户，仿佛如地狱之门。
这道门还未打开，却微微露出了一丝缝隙，有着极其可怕的混沌气息从里面渗透而出，连那处天空都变得不稳定了起来，开始如水一般隐隐晃动，仿佛随时会爆裂开来。
这仅仅是泄露一丝的混沌之气，便是差点压碎那一整片苍穹！
远处，龙凤两人对视了一眼，皆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了极度担心。
“那门，似乎是接引众魔的地狱之门。”
“我们若是不阻止，一定会造成生灵涂炭。”
凤娃望着眼前可怕的景象，面色沉重，双手紧握交错，指骨被捏得泛白。
“我们耗尽全力了，最强的招式都对他造成不了一点伤害。”
龙娃也是脸庞阴沉，话语中有一丝万般无奈。
“但是，我也许可以…”
他还没说完，便被凤娃一下捂住了嘴。
“我知道你在想什么。”
“你绝对不能再用那道禁忌功法了。”
她看向他，眼眸里满是认真之色，摇了摇头。
“可我们别无办法了。”他低下了头。
他心里明白，若是再次动用三千年前那一招，很可能再次陷入万劫不复之地。
而这次，没人再能救他。
她也绝对不想再看到那令人心死的一幕了。
这时，这无边无际的滔天魔气已经被黑皇吸入了一半，他浑身上下所溢散的波动已经极为恐怖，这样下去的话，他恐怕只需一击便能将现在的两人击得神形俱灭，永无复生。
他们的气息早已被对方锁定，就算是以火凤剑化为凰翼，也无法逃脱那黑皇的捕杀。
而且就算能想尽办法逃走，那黑皇日后定是更加为祸人间，若是今天不一鼓作气除掉他，只怕这片国度迟早成为人间炼狱。
此时，事情已经到了极度严重的地步，无法退后，只有前进。
唯有靠着一些极端手段杀了他，毁了那道接引之门，才能解决这一切。
这如山般的压力，一下倒在了两个孩子的身上。
凤娃微微叹了一口气，双目紧闭，神情肃穆而犹豫，仿佛在下着什么决心。
她身周透发着的真气波动极端不稳，甚至显得紊乱，代表了她内心的极不平静。
龙娃察觉到了这一点，鼓了鼓勇气，还是牵上了她的手。
“没事，我们一定能解决的。”
他话语柔和，传入她的耳畔。
而下一秒，少女突然握紧了他的手，与他双手合十。
她以前从来没有这样过，这是生平第一次。
他顿时有些不知所措，却也微微发力，感受着她掌心与指间的温暖。
这一刻，凤娃身上缭绕着的真气慢慢平稳了下来。
她睁开了眼，满眼竟都是泪水。
一滴泪划过她的脸颊，落在她另一只手上。那里，有着光芒闪烁，渐渐汇聚成了一把剑。
“刚复活就让你陷入死境…对不起。”
“可我想你好好活着。”
她没有让他看到自己的泪眼，只是转向另一边，轻轻说道，话语中满是愧疚。
他似乎没有发现什么异常，只是愣了一下，随后轻笑着开了口。
“如果说复活后没看见你，那恐怕比死了还难受，不如不复活。”
“你在我眼里，比我自己还要重要。”
“虽然这短短两天，我们一直在不停息地战斗，但能时刻看见你，就是我最大的满足了。”
“真的。”
“凤，你是我生命里不可缺少的一部分。”
话音落的那一瞬间，少年话语中如羽毛般的柔和淌过她的全身，带来无穷的暖意。又仿佛有着千斤之力，“轰”地一下冲垮了苦苦硬撑的她，使得泪水顿时如潮水般决堤而下。
少女没有回头，背对着他，使人看不清她的面庞。瘦弱的身躯上隐隐升腾着前所未有的血光，连瀑布般的青丝都不断被吹动。
隐隐间，一股极端可怕的波动正在她的身躯里悄然酝酿。
她似乎轻轻笑了。
“傻瓜…”
“有了你这些话，我此生没有遗憾了。”
“谢谢你。”
少女轻轻低语，唇角微扬，神情中全是满足与幸福。
无人察觉她握着少年的那只手里，微微散发了一阵奇异的波动。
下一刻，龙娃突然无比震惊地发现，一股柔和的力量从他的掌心间进入，一下灌入全身，封锁了他的气海。
他无法再动用自己的功力了。
不仅如此，一道赤红的真气慢慢缠绕而上，如绳索一般一下捆住了他。
视线里，眼前的少女轻轻放开了他的手，回眸一笑。
这一笑，美得不可方物，百花不敢争艳，太阳为之黯淡。
而她的眼眶里蓄满了泪水，有着深深的不舍，也有着坚定的决然。
“龙，好好活着。”
简短的五个字，却让往日开朗坚强的少年顿时浑身冰凉，内心防线猛地一沉，他心里一下明白了她要做什么。
他非常清楚，两人如今的状态无论如何都抗衡不了那诡异万分的黑皇，若是不将其斩杀，他们定会死无葬身之地。
但若想活命，只有一个办法。
他们俩其中一人，强行打破禁忌规则，以无法想象的代价杀了黑皇，换取另一人的存活。
“凤娃你给我听着！”
他眼眸里第一次出现了极度地怒火，不顾一切地大吼，同时疯狂地扭动身躯试图挣脱着绳索，可惜只是徒劳。
他的气海被她封锁，连平时功力的十分之一都发挥不出来，根本没有任何办法。
“凤娃，我警告你，你要是敢乱来，我绝对不会放过你！”
“快放开我！！”
“凤娃！！！”
少年歇斯底里，大喊大叫，再也没有平时的俊朗笑意。他眼角慢慢流出了泪水，淌过他微微颤抖地脸庞。
没人能想象他现在的煎熬。
可少女不理不睬，只是轻轻擦拭手中的火凤剑，下一秒整个剑身便是化为一道赤红的光芒，掠过路径上的空气，转瞬间灌入了他的背部。
唰！
少年只感受到背后有着无穷无尽的力量一下涌入，随后似乎是长出了一对羽翼，隐隐间有着凤鸣声响在耳畔。
这羽翼不为他控制，却有灵一般，可以将他送到最为安全的地方。
“你…求你了，求你了，不要这样，快放开我…”
感受着那对凰翼微微颤动，他正在被迫慢慢远离地面，眼里的愤怒尽数消失，随即而来的是无助而绝望。
“求你了...凤...”
“我不要你这样做，绝对不要...”
“凤...”
他不断祈求，悲哭，这是他一生中唯一一次这样失态。
他知道，她也身怀禁法，甚至更加可怕。那古老的凤凰一族最令人心惊与忌惮的，便是数种名震太古的禁忌凰术。
但若是动用了，恐怕下场便是粉身碎骨，神形俱灭，他再也看不到她了。
“龙，你也知道。”
“我们俩，只能活一个。”
少女看着他，轻轻说道。
“你错了，我们绝对能一起活下来，只要你把我解开！”
“你解开我，我告诉你怎么做！”
少年不断挣扎，带着哭腔吼道。
“三千多年前，你已经说过同样的话了，骗不了我第二次。”
“我知道你想代替我，让我活下来。”
“但这一次...”
“我来保护你。”
少女轻轻笑道，脸庞上满是泪痕，却有孩子般的天真与浪漫。
随后，她缓缓闭眼，双手轻轻结出了一个神秘晦涩的血色印法。
这道印法，似乎是那古老凤凰族最为可怕的禁法之一。
这一幕让他的内心似乎被撕扯成一片片地，钻入心扉与骨髓的悲伤不断渗透他的全身，让他痛苦万分，极度煎熬。
他眼神猩红，徒劳地疯狂催动着真气，一遍遍运转着失效的功法，可什么用都没有。那火凤剑所化的凰翼正在慢慢蓄力，他的身形也在渐渐远离此地。
火凤剑是她的贴身之剑，人在剑在，此时却是直接送给了他。
他眼眶欲裂地看着少女被身上升腾的血光慢慢袭卷，脑海里满是她那回眸的笑颜。
“凤，不要，求你...”
“凤...”
“凤啊...”
他扯着已经沙哑的嗓子不断叫喊，泪水早已布满脸庞。
可少年无助绝望的喊声在少女的耳畔里慢慢微弱，直到再也听不见。此时的她渐渐陷入了一片血红的幻境，与外界隔绝开来。
这是禁术开始运转的开端。
而下一刻，她似乎遇到了某些阻拦，禁术运转地轨迹微微停滞，似乎是某位惊天强者所留下的“后悔药”。
一幅幅记忆中的画面突然慢慢浮现，那是当年祖凰大人传授她功法时，所严肃告诫的话语。
“凤娃，这“轮回禁血功”为我们凤凰族最为可怕与诡异的禁法。若不是到万不得已，千万不可动用。”
“当你的执念足够，便可引动此法，献祭凰血，借来天地万道之力，将那不可战胜之敌放逐于轮回。”
“但因太过霸道，会搅乱时空长河，引来天大的变数与不可估量的因果，你很可能也会陷入那重重轮回之中，承受着炼狱般的痛苦。”
“这种痛苦连仙神佛魔都无法忍受，是根本无法想象的煎熬，活生生让人生不如死。”
“而且，更有可能永世无法超生。”
“虽说此法有着一线可以存活下来的希望，但需要莫大的勇气冲破轮回虚境。”
“可我凤凰一族自开天辟地以来，使用此法者，皆是永堕轮回无法翻身，包括两位功力通天动地的盖世高手。”
“这缕希望，近乎为零。”
这些警告的话不断回响在凤娃的耳边，仿佛不断劝退着她。
是啊，连强大的仙神都无法忍受这等煎熬，功力震世的强者都因此身陷轮回，她区区一位修炼不久的小辈凭什么忍得住？
可她未曾犹豫，仅仅是加快了结印的速度。身上的血光不断扩大，天地间似乎变得紊乱起来，这片空间隐隐扭曲，似乎有着时空乱流正在影响这片区域。
少女闭目微笑着，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畏惧。
“为了我至爱之人，就算永堕于轮回之中，饱受煎熬与痛苦。”
“我也愿意。”
“请成全我。”
这话音一落，那股阻拦之意一下消失，紧接着周围的幻境瞬间破碎开来。她猛地睁开了双眼，再睁眼时，眼里的世界已尽数沉沦于血色。
她猛地划破自己的手腕，有着鲜血滴落而下。
如铁般的坚毅，充满了她的眼眸。
“以我真血，祭天地万道！”
“以我真魂，开轮回之门！”
凤娃长发乱舞，白裙飘动，话语清冷亦铿锵有力。
此话一出，顿时惊天动地，震动苍生！
她手腕上的血，没有一滴落在了地面，皆是消失在虚空之中。
隐隐间，整片世界都开始慢慢颤动起来，异象可怕无比。那无形的天地大道似乎感受到了她的献祭，渐渐化为有形的规则符号与大道碎片，开始不断地灌注于她的身上。
神圣洁白地符号与碎片带来了无穷无尽的神秘力量，连周围的空间都因此凝固而停滞，似乎超越了一切时间的概念。
这种景象在常人眼里十分诡异，这是无法被理解的超然力量，恐怖到了极点。
轰！
她头顶的天空上竟也出现了朵朵乌云，云层间闪动着大道碎片，跳跃着丝丝电光，正在酝酿着无法想象的惊天雷劫。
这轮回禁血功的施展，竟是引来了人间的天罚，这是连天都不允许存在的可怕力量！
可她依旧不管不顾，无视了头顶的一切，眼神冷冽地看着远方的黑皇说道：“你为了一己私欲，作恶多端，泯灭人性，早已引得人神共愤。”
“今天，我就算永世不得翻身，也会将你镇压于轮回中。”
这话似乎影响与震颤了大道规则，连天地都为之动容。
而黑皇那入魔的心，仿佛也感受到了一股极端危险的感觉。
他那满是眼白的双眸令人心悸，声音沙哑无比地说道：“我倒要看看你如何阻挡我...”
说完，他吞下最后一口魔气，浑身上下顿时“轰”第一下爆发出极其可怕的威压，那滚滚魔气不断蔓延开来，黑压压地一大片。而他伫立于其中，掌控了所有的魔气，远远望去就如一尊灭世的魔神。
此时的他，就算是面对上百个龙娃凤娃，都能在短短时间内尽数灭杀，连一丝血肉尸骨都无法存下，强大到超出他们的认知范围。
若是先前，恐怕真的已经来不及了，今日便是两人的灭绝之日。
可现在的凤娃只是淡淡一笑。她屈指一点，黑皇身后的空间顿时扭曲起来！
一道庞大无边的黑色门户似乎正在慢慢凭空显化，直冲云霄，震颤天地，连流动的时间似乎都微微停了一刻，景象令人瞪目结舌，心寒不已。
而黑皇也感受到了那股不容抗拒的时空之力，满是血纹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惊恐之色。
他缓缓回头看去，身形卡在时间停滞的泥潭里而十分费力，可还是看到了那通天巨门。
“什...什么...这...居然...是...”
“居然是...轮...回”
他的话音断断续续地传来，脸上满是扭曲地震惊与不安，显然他根本没想到这少女竟是有着这一手。
搅动时空，这连那些仙神都无法做到，何等存在才能扰乱天地的秩序？
“轮回之门，开！”
她一声轻喝，随即那巨大无比的门户便是缓缓打开，顿时这一片天地的时间流动陡然受到了巨大的影响！
那天上的接引魔门都一下被驱散干净，犹如遇见了什么可怕的事物，只剩一片被时空影响的混乱景象。
这是常人根本无法理解的画面，此时真实地出现在了人的眼前。
周围的场景似乎在不断变换，这里本是一片受魔气污染而枯萎的林地，转瞬间变得葱葱郁郁，完好如初。
而这幅景象并没有持续多久。脚下的林地渐渐扭曲，竟是显化成了一片古人的街道，时不时有马车经过，不断有着人吆喝叫卖，繁华喧嚣。
下一刻，这里又变成一片高耸入云的高楼大厦，路上满是自动行驶的车类物体，不知何年代的人类虚影在路边来回走动，谈笑风生。
再下一刻，周围又变成了一片无边的荒原，寸草不生，有着遮天蔽日的古兽咆哮而过，震动这片大地，溅起无数飞沙。
...
时间乱流疯狂涌动，画面还在不断切换，昼夜也在不断交替，骇人无比。似乎投影了极其遥远的过去，也仿佛映射了那不可预知的未来...
黑皇则是深深被这辈子都无法见到的可怕异象惊到了，他感受到了这股力量的不可抗拒与磅礴浩大。这是世界所运行的规则与道法，是完全无法抗衡的。
他的脸庞上真正地出现了恐惧，那是来源于人对于自然的天生畏惧，在这等超然力量面前，只会觉得人类本身渺小不堪，如尘埃一般。
“我...认输...我...错了...”
“我马上...自废...功力”
“求...求你...不要...杀我...”
他在时间缓慢流逝的泥潭里疯狂大吼，费尽自身的全力，只为了让人听到。他真的怕了，甚至愿意自废功力。第一次感到如此恐惧，这是来源于内心最深最可怕的感觉。
可轮回之门还在慢慢打开，露出里面的混沌一片，这是天地还未开辟前的混沌之气，为整片世界最为神秘与可怕的力量！
仿佛时空呈有形之物，在门内混沌里不断地袭卷与交织，若是陷入于此，定是被时时刻刻地绞杀与分裂，光是想想就无法感受那等无法用言语描绘的煎熬痛苦。
顿时。一股庞大的吸力牵引着他，无论如何挣扎都没有丝毫作用。他的身形不受控制地被拖进轮回门内，连惨叫都没有发出，一下便是坠入无穷无尽的混沌之海中。
黑皇的身形永远消失了。
这祸乱人间，勾结邪魔的人，终是受到了应有的惩罚，被迫害的无辜灵魂终于得到了几分慰藉。
凤娃看着这一切，欣慰地叹了一口气。
她知道，一切危机都结束了，人间界不会被黑皇的手变得生灵涂炭，他也不会有任何性命之忧了。
远处的轮回之门通天彻地，绽放着神秘莫测的光芒，映在了她苍白的容颜上。
她的身躯也开始慢慢变淡，正在化为光芒消散在这个世界上。这些光芒也慢慢被吸进轮回门中，陷入那恐怖的混沌之中。
感受着身下地渐渐消散，她最后一次转头看向远空，那是凰翼载着他消失的地方。嘴角微微扬起，眼里满是温和。
“龙，忘了我。”
“好好生活。”
（未完待续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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